夜诗言看了一眼陆长安，见她满脸期待，便伸手接了过来，咬了一口。
索然无味，她想，像是失去了味蕾。
“诗言，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？”陆长安在床边坐下，“我以前也会心情不好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游乐场坐摩天轮，尤其是晚上的时候，特别梦幻。”
夜诗言静静地听着，手里握着只咬了一口的奶香面包。
“你在晚上做过摩天轮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她摇摇头，郑天娇不让她在十点之后还在外面玩，而学校又有晚归时间。
“我带你去啊。”陆长安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，“今晚上我带你去，怎么样？”
“我不想去。”夜诗言摇摇头，她一点兴趣也没有。
陆长安依旧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等你想去的时候随时可以叫我，我一定会陪你去的！”
“嗯。”夜诗言点点头，长长地叹了口气，又重又长，挥之不去。
她看着窗外的楼层，蓝天，白云，一切都那么美，可她却一点也体会不到那种美。
再美又怎么样？生活一样是不幸的，她也是不幸的。
“诗言。”陆长安握住她冰凉的手，“我们都陪着你呢。”
只这一句话，让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。
“谢谢。”
“诗言，你感觉到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对不对？”陆长安看着她消瘦的侧脸，心一阵阵地疼，“跟我们去看看医生，医生可以帮你恢复，然后我再教你画画，好不好？”
“长安姐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夜诗言双手捂着脸，抽泣声，哽咽声，让人听了只有心疼。
“我想逃离他们，但我逃不开啊。我怎么才能逃出去。”
郑以璇连忙抱住她安慰道：“诗言，我们都帮你，你一定可以的，你不是一个人，你还有我们。”
“对，我们都帮你，我可以帮你。但前提是你要去看医生，要调整状态，我们一起努力，就可以成功。”陆长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。
德华医院。
郑以璇陪着夜诗言去心理咨询科做各项检查，陆长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她们。等到各项检查做完，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后，她连忙站起来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“要拿着这个报告去找医生，让医生给……给开药。”
陆长安点点头，伸手挽着夜诗言的胳膊说：“那走吧。”
到了科室，医生接过报告，问了一些日常情绪状况和表现后写下药方说：“目前看来情况不太乐观，中度抑郁伴随中度焦虑，先吃药吧，一周一次复诊，看看需不需要调药换药。”
郑以璇伸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药方。
“上面是吃药时间和药量，还有我的电话，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谢谢医生。”
拿过药后，三个人上了车，陆长安摘下口罩，只觉得口罩把她憋得胸闷。
郑以璇坐在后面心疼地握着夜诗言的手，旁边放着两盒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和一盒舒肝解郁胶囊。
夜诗言反而轻松地笑了一下说：“其实我觉得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。”
“诗言，你好好吃药调理，没事的。”陆长安说着启动车子。
万城三期6号楼502。
夜诗言拿出钥匙打开门，三人走进去。
“阿、阿姨？”陆长安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郑天娇有些意外。
“郑阿姨。”郑以璇不悦地蹙着眉。
“妈。”夜诗言低声叫道。
“过来。”郑天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郑以璇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下夜诗言的手。
这个老巫婆又想干什么？
夜诗言走过去坐下，低头不语。
“你去哪儿了？”郑天娇问。
“我、我……”夜诗言紧张地搓着沙发布垫，忐忑不安。
“我问你话呢！”郑天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，脸色更加难看。
“我们去了医院。”陆长安淡淡地开口道。
“我问她没问你！”她呵斥道，视线没从夜诗言身上离开半分。
陆长安撇了撇嘴，转身走到门外，郑以璇不放心，但还是磨蹭地跟着她到了门外。
“去医院查什么了？”郑天娇问。
“随便做了点检查。”夜诗言将头低得更低了。
“你准备跟我闹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我没闹。”
“没闹？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？”郑天娇气得胸膛微微起伏着，“去心理科？抑郁科？你想干什么？拿抑郁症说事吗？夜诗言你倒是有本事啊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夜诗言提高了声音反驳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郑天娇站了起来，说道：“现在跟我回去，闭门思过！”
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“夜诗言！你有没有点良心？我本以为你长大了会更懂事，更让我少费心，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个样子！”郑天娇指着她，一字一句像刺针。
郑以璇听不下去，气冲冲地跑了进去，瞪着郑天娇大喊道：“诗言怎么没良心了？明明是你从小到大都控制着她，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！你才应该好好反省自己！”
郑天娇愣了一秒，随即怒火中烧。
“好啊！”她指着两个人，气得说不出话，“夜诗言这就是你的好朋友！目无尊长！跟长辈顶嘴！”
陆长安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，想了想开口道：“阿姨，郑小姐顶撞你确实有错，但诗言的情况确实不太好。”
“我自己的女儿用不着你们来管！”郑天娇怒吼道，“要不是你们一天天带坏诗言，她现在会跟我闹成这个样子吗？”
“够了！”夜诗言拼尽全力怒吼一声，眼泪簌簌落下，肩膀颤抖。
她站起来，看着郑天娇，满脸泪痕地说：“我求你了，别逼我。”
须臾，郑天娇点点头说：“好，好，好啊，夜诗言，我就当白养你这个女儿了！”说完，她拿着包包气冲冲地走了。
夜诗言全身都没了力气，摔坐在沙发前。
“诗言。”郑以璇跑过去抱住她。
夜诗言将头埋在她的怀里，放声哭泣。
陆长安长长地叹了口气，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不称职的妈妈，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真正地为孩子考虑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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