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的灯没有开，只有进门的玄关口亮着，落地窗外的天已经变成了黑色，水族箱里亮着蓝色灯光，他偏着头，一直看着她，看着她柔和的侧脸，听着她介绍这些小家伙们的绰号。
有好几条的模样似乎没差别，她分不清哪条是哪条，便统称为小A们。
好像是理之当然的，一起吃了晚饭。
幸好昨天之前他填满了冰箱，他下厨，她在一旁给他打下手。
吃过饭，帮他一起收拾干净后，年满又跑去鱼缸前，去看那群可爱的小家伙们，天知道她有多喜欢它们。
他在身后瞧着，忍不住失笑。
擦干净手上沾着的水，走到她左手边，问，“很喜欢吗？”
“嗯，”她偏过头对上他的视线，用着肯定无疑的语气回答，“特别喜欢。”
她话落，他便说，“你可以经常来看望它们。”
“可以吗？”她问，“会不会很打扰你？”
他笑，“不会。”
年满一直待到不能再待下去了才不舍的离开，其实也才八点钟而已，但是她已经待很久了，六点钟到的这儿，两个小时了。
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，年满没来看红脑袋和小A们，倒是骆野，在一个无风没月亮的大晚上，敲响了许瓒家的门。
他说路过，来看看许瓒的这些破鱼们。
在骆野的手摸到鱼食，拎起来，要往鱼缸里倒的时候，许瓒一巴掌拍了上去。
“喂过了。”
喂过了就喂过了，动手做什么，力气大了不起，骆野低头去看被许瓒打到的右手手背，瞧他的大白手，立马红了一大块。
“你什么时候买的，”骆野弯曲着手指敲了敲玻璃鱼缸“还有这些破鱼。”
说完骆野又抬头看他，“怎么，你是觉得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孤单？所以找来了这群破鱼作伴？”
许瓒连眼都没抬，懒得搭理他。
“李强这几年在官场混的倒是风生水起的，”骆野换了话题，手还比划着李强的大肚子，“那肚子都快顶上天了，六个月的孕妇肚子都不一定有他大，酒水油水可不少。”
“我说，”骆野用脚踢了踢许瓒的鞋边，“李强真认错了？”
后来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，虽说这几年许瓒确实有变化，但模样能有多大的变化？肤色黑了，差了，但五官不是还在那里，又没有去整形，所以他现在在怀疑，到底是李强认错了还是许瓒在说谎。
许瓒没应声，捞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，按下红色小圆钮，黑色的电视屏幕登时亮起。
然后，许瓒抬眼看了眼骆野，问，“你还有事？”
这是在赶他走了？
从进门到现在，水都没给他倒一杯，这就要赶他出去了？
“我口渴。”
“冰箱里有矿泉水。”
“我要喝茶。”
“没热水。”
偏偏他就不如他意，起身，踩着破边的拖鞋走到冰箱门前，拉开，上下打量一圈。
“你这不是还有牛奶吗？”
二百八十毫升一盒的牛奶，扭开，盒盖丢进垃圾桶里。
没几口，就见了底，哐的一声，盒与盖又重新相遇了。
“佩罗德明天的飞机落地上海，年满得去机场接他。”骆野像只是随便提起明天要做的一件很小的事情，他又拉开下面的冷冻柜，速冻饺子，速冻馄饨，货倒是存了不少。
关上冰箱门，走回沙发前，一屁股坐下，“我明晚得陪佩罗德吃饭，估计得喝酒，你也去？”
许瓒抬眼看他，没作声。
“那家伙对年满有意思，我怕他酒后不受控制。”
话不用多说，这句就够了。
他也不留了，走了。
佩罗德是上午十一点落地的上海，荣翁和阮单都不放心年满一个人开车上高速，于是便决定派出荣翁，充当司机一职。
许久没见的佩罗德又留起了胡子，发型也有了改变，嗯……怎么说呢，反正荣翁是没认出来。
中午吃的上海菜，年满特地问了在上海生活的朋友，哪家馆子的口味正宗，那边很快就发了个店名和地址过来。
然后一路导航过去。
去餐馆的路上，荣翁问佩罗德，“佩罗德先生这回打算在中国待多久？”
“一个月吧！”佩罗德回答道，“出差顺带旅游。”
“这是佩罗德先生第一次来中国吗？”
“不是，”佩罗德摇头，“我很小的时候随我祖父母来过一次，”
“去了哪里？”荣翁又问。
“北京，”佩罗德在回想，“长城，紫禁城。”
荣翁笑了笑，又继续问，“那佩罗德先生这回打算去哪里？”
“老实说，还没定，”话落佩罗德望向年满，“年满有什么好地方要给我推荐的吗？”
突然被叫到名的年满回过神来，老实说，她也不知道。
她作为一个南方人，对这种山呀水呀的风景一点也不感兴趣，她喜欢中国的大西北，草原，沙漠，戈壁滩。
“嗯……”她在想说哪里会比较好，可脑袋里想了一圈，也没抉择出哪一个更胜一筹。
“这方面我们骆总是行家，”荣翁说道，“佩罗德先生到时候可以问问我们骆总。”
年满赶紧点点头，附和道，“是的。”
吃过饭后，他们便返程回了N市，没在上海多做停留。
佩罗德的这次行程，主要就是考察与他们合作企业的实力与生产状况，顺带旅游中国，不过由于时间有限，佩罗德只能挑几个地方。
佩罗德是年满的客户，自然由年满带着去参观车间。
无尘车间外，年满把刚拆袋的无尘服递给佩罗德，对他说道，“进来这里需要换上这个。”
“年满。”佩罗德叫她。
“嗯？”年满闻声抬头看他，“怎么了？尺码不合适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佩罗德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年满有些茫然，“怎么了吗？”她问。
佩罗德穿上白色的防尘服，摇了摇头，“没什么。”
晚上，骆野定的是一家浙菜馆，年满的车上载着佩罗德，荣翁今天没开车，搭阮单的车，骆野先去点菜。
路上，佩罗德在和她讨论下午在车间里看到的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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