籽言不出声。
籽言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，刚要让他换上，话还没出口，他已经走进去了。
籽言看着他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，发出响亮的声音。
她刚要张嘴。
他从来都这样。
她将手中的拖鞋搁在地上，赶紧又拿出一双，套在自己的脚上。
顾东黎将外套脱下来，随手扔在沙发上，低声道：“给我倒杯水！”
声音沉沉的，带着他酒后特有的沉郁和慵懒。
籽言拿起他的大衣，轻声道：“先回房吧。”
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。
籽言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酒味和体味混合在一处的、强烈的、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味道。
她尽量放浅呼吸，好让自己能支撑的久一点。
顾东黎哼了一声。
“回房。”
他扯了扯领带，站着没动。
“江阿姨还没睡，你知道江阿姨为什么过来。”籽言的声音很轻，生怕吵到楼上的妇人。
“给我水。”
顾东黎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，反而在沙发上坐下来。
他沉重的身躯一下子陷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去。
籽言无奈，只好往厨房走。
偌大的客厅里只开了两盏壁灯，灯光有些昏暗。
顾东黎看着籽言的背影，纤细高挑，一把长而蜷曲的头发披在背后，像瀑布一样……
他闭上眼睛，也许是喝多了酒，他的嘴巴很干。
籽言将一只玻璃杯递到顾东黎面前。
她手指纤长，印在水晶杯上，很好看。
顾东黎接过杯子，看了她一眼。
她却没有看他，手指抚弄着他大衣上的绒，像是抚弄一只猫。
顾东黎大口的把水喝光，杯子依旧举到她眼前。
“还要。”
籽言瞪着他。
她最恨他醉了回来胡搅蛮缠，籽言从他的大手里接过那只水晶杯，但是站着没动。
“叶籽言！”他忽然叫起来，“给我倒水，你听见没？”。
她忍耐着，“回房，我给你端去。”
“我就要在这儿喝！”
籽言真想把杯子拍到他脸上。
那张像是带着青铜面具的脸，又冷又硬又可恶。
可是不行，起码今晚不行。
她耐着性子又去餐厅倒了杯水。
推到他面前，杯子里翻着波浪，像小小的风暴。
顾东黎接过来，水是温的，他嘴角一挑。
这样子生气，还是没忘了，他从来不喝冰水。
“江阿姨还没睡，不要吵到她。”
“嫌我吵……那你还叫我回来？”他讥讽的，晃着手里的杯子。
“喝完了就上去。”籽言静静的说完，转身要走。
顾东黎一把握住她的手臂。
他手心灼热，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。
她几乎被烫到，又来了！
她心里一阵气恼，嗓音一再的压低，已经发颤，已经沙哑，“顾东黎，这是在家里。你看清楚了，我是叶籽言，不是你在外面的那些女人。”
“是，你是叶籽言。叶籽言……你不是要装乖媳妇？怎么，我回来了，给你机会了，你还不好好儿表现？”
“你！”籽言狠狠甩开手臂。
她强迫自己要忍，再忍。她知道她越气恼，他闹得越凶。索性丢下他不管，先上楼去。
她身上有些发颤，不知道是因为冷，还是因为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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